双国记11 猫
莱牛。上一次发的图的文字版。如果有错别字的话，请告知我。
1.
德国人是很多才多艺的。作为孤儿院真正的唯一会教书的老师，他简直是个全才——从语法，数学，外语，到物理，哲学，音乐，孤儿院的这些老师通通不用请了。德国人一个人就够。
德国人尤其喜欢音乐,他擅长用任何东西演奏音朵。他曾用一片树叶吹出一道《蓝色多瑙河》。他会钢琴、小提琴和长笛,最喜欢干的是在门口的樟树上用七弦琴随意弹/点小调儿。有的是他现编的，樟树摇着，他有时会说,樟树在与他合唱呢。
德国人是很穷的。他几乎所有工资都寄给了走出去的孤儿上大学。有的人在柏林,有的在慕尼黑，有的在莱比锡,有的走到了更远的地方，像伦敦，像莫斯科和巴黎,像波士顿和芝加哥，最远的去了京都和北京。他们各有所长，但学哲学和高等数学的是最多的。他们远在异国他乡时，经常会想念起那棵巨大的樟树，地上的胆光，那缕雪白的发丝和那双明媚的绿眼睛。
德国人从来不收孤儿们寄回的钱，通通把钱给了孤儿院的公共 bank ，给下一批上大学的孤儿们用。他的学生问他有什么愿望时，他老是说，他希望一个公式的名字能调个顺序，那就够了。
2.
那么德国人买书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3.
“混蛋你真不把我的钱当钱使啊！！！”
教授看着一整个手推车的书彻底暴走了。
“反正你有钱。你年息多少来着?少说2万英镑吧？”
“……那是150年前的面值，现在是20万。”
教授面容扭曲咬牙切齿地说。
4.
“你但凡一个星期在莱比锡讲一堂课也不至于穷成这个鬼样子。莱比锡每一任校长走马上任前都要先见你,你一堂课至少值一万马克，哦不，一万欧元。我猜高等数学还能再翻个倍。你存心就是要花我的钱，有没有点病？！你穷那是你作的！”
“是，是。我的财政头脑当然比不上伟大的亏了两万英镑的皇家造币厂厂长。"
“戈特弗里德·莱布尼茨！！！”
“珍惜金钱远离炒股啊前造币厂厂长。"
5.
“猫猫——可爱的猫猫！”
监修工抱起德国人送的猫兴奋地尖叫起来。那是一只雪白滚圆的波斯猫，有着一蓝一黄的靓的异瞳。蓝的像晶莹剔透的海，黄的像橘红温润的朝阳。
“原来养它的那孩子去莫斯科读书了。我记得埃德蒙那小子对猫毛过敏？要不要让那孩子带只俄罗斯国猫回来？”
“不用了。”
教授揉着怀里的黑猫，想起了那天埃德蒙被英短追得到处窜的场景。
“他可不是对猫毛过敏。”
那只波斯猫打了个哈欠，在监修工怀里半眯着朦胧的眼睛，那长长的白毛被带着栀子花香的风吹得一层层地抖动着,像一层层雪浪。
6.
小黑猫居高临下地站在书架上盯着那只窗子下面的波斯——体型比英短小一点,那大波浪般的白毛为她提供了绝大多的体积——实际上她很瘦。但她很懒,根据小黑猫的观察，她一天可以有18个小时躺在阁楼下面的草地上晒太阳。
小黑猫对波斯的定义很清楚：抢饭碗的！
自从这个白胖子来了以后,铲屎官就把大部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小黑猫感受到了严重的危机感。他的铲屎官在他身上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他决定想点办法把白胖子赶走。
7.
白胖子——不对，是波斯猫懒懒地在草地上翻了个身,似乎没有发现那个黑不溜秋在阁楼上充满敌意的且光。她眯着眼睛看着剑桥学生来来往往，似乎能让她移动的只有太阳的移动。
啊,是鱼腥味儿。
波斯猫睁开那只金色的眼睛，看见一个高挑的美少年向这边走来。他看见了自己,吓了一跳。
她站了起来，抖抖毛发，步伐优雅地走了过去，蹭了蹭美少年的脚踝。
美少年犹豫再三,还是把她抱了起来。她感受到美少年怀里香甜的海腥味,舒适地蹉起身子,缩了舔美少年的手。
——她不喜欢吃鱼来着。
8.
埃德蒙乖乖地把波斯抱上楼去，敲了敲阁楼的门，大声问：“教搅，您在吗？”
"进来吧。"这声回答伴随着两声猫的惨叫。
埃德蒙推进门来,看见英短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小黑猫被教授抱在怀里，充满敌意地盯着自己——不对，他又仔细一看，发现黑猫是在盯着自己怀里的波斯。
“怎么回事，”教授惊讶地看着波斯路在埃德蒙怀里打哈欠，“我都已经准备打伞下去抱它上来了。它不咬你？”
“确实。现在有一只不会咬我的猫猫了！”
埃德蒙开心地把波斯抱起来举高高。波斯毫不在乎地任由埃德蒙抛来抛去，像个雪白滚圆的绣球。小黑猫被放在了书桌上。教授过去从埃德蒙的魔爪下解救白胖子。
小黑猫被冷落了！小黑猫很愤怒，毛都炸开来了，小黑猫瞪着圆圆的黄眼睛。那只白不啦叽的狐狸精把他主人的心都勾走了！他现在要清君侧以夺回自己的正启地位！
“喵呜！！！——”
英勇的小黑猫扑向了狐狸精！
白胖子的背上一块毛被抓秃了,小黑猫趾高气喝地站在书架的最高层，白胖子"落荒而逃”“抱头鼠窜”，乖乖地把主人膝上的宝座让回给他（先前她霸占了绝大多数时候的主人的腿！）。小黑猛得意扬扬地在教授的腿上打着滚。主人的体温很冷，凉凉的，猫猫们的体温比较高，大多不愿意接近主人(他指剑桥里其它野猫），它是第一只，那只又胖又懒又贪吃的灰灰的英短是第二只,那只毛毛长不啦唧的白狐狸精是第三只。
小黑猫决定出去巡视一圈自己的领地以庆祝他的胜利,他从窗口向外望去,那只白色的.——算了，还是叫她波斯吧,正垂头丧气地——
为什么嘛！小黑猫又愤怒了。他发现貌似那只白胖子并没有任何反悔，要离开的意思，还在悠哉悠哉地晒太阳！他气势汹汹地从书架上跳下来,踹了一脚英短胖乎乎的屁股(并没有踢动），向白胖子兴师问罪去了。英短眯起翠绿的眼睛，没搭理这个经常无理取闹的小东西。
小黑猫出门，右拐，再右拐，然后在楼道口发现了一团灰乎乎的和他等大的奇怪的球。不像他平时最爱玩的毛线球，又脏又乱的,他疑惑地伸出爪子，戳了戳这个大灰球，奇怪,昨天这里没有这玩意儿啊——
妈呀！小黑猫退了两步，这个球有一条肉色的恶心尾巴和四个爪子！！！
——这是一只老鼠！！！
“——喵呜——”
小黑猫被吓昏过去了。他超级害怕老鼠！
与此同时，波斯猫听到了小黑猫的尖叫声，宝石一般的眼睛猛地睁开。她抖抖一身雪白的毛（毛太多了，被那个小小猫抓秃的地方并不明显），优雅地向阁楼走去。
9.
“你这边没洗发水吗？”
德国人裹着湿漉漉的一头白发，披着淡绿色的睡袍从浴室里走出来。他眨了眨祖母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坐在办公桌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对着电脑屏幕批论文的教授。
“没有。”
“不,你肯定有。”德国人皱眉，“我闻到味道了。沐浴露是玫瑰味,肥皂是薄荷味,除了这两种香味，和你身上固有的苹果的香气，还有黄衣草和矢车菊的味道。”
“你的鼻子是狗鼻子吗？”
德国人笑了笑,接过教授从抽屈里拿出来的矢车菊味的洗发水，扫了一眼教授的屏幕，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怎么,终于开始允许学生用∫这个符号了?”
教授啪一声把笔记本合上了。
“滚去洗头。”他冷冷地说。当然他不会告诉德西人他因为这件事情差点跟上上一任三一学院院长翻脸，那天他连辞职报告都写好了。但汉弗菜跑到他办公室，跟他说了一句话，他终于改变了主意。
德国人用手指卷着他那头动人的白发,漫不经心地问:"你还很在意以前的事情喽?
教授盯着德国人，试图用眼神杀死德国人，像一只弓起背的小黑猫。
德国人抬起下巴,走到教授身边,弯下腰凑近教授的耳朵说——
“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现在我发现,伟大的艾萨克·牛顿爵士，似乎会因自己的怒火被无视而更加愤怒，所以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生气的。尽情挑衅我好了，艾萨克。”
10.
那只老鼠飞快地奔逃,而波斯在后面穷追不舍。小黑猫当然不会知道,波斯猫虽然血统纯正高贵，但她可是那只“因为不吃鱼，所以必须每隔几个月抱到乡下让她抓老鼠”(德国人语)的悍猫啊！一道矫健的白影从楼道间一跃而过,小黑猫看的且瞪口呆，她就像流星一样,迅捷、快到看不清，几乎是瞬间，老鼠就在波斯的爪下了。
波斯傲娇地昂起头，“喵”了一声，一蓝一黄的眼睛看了看边上呆呆的小黑猫,优雅地开动了，虽然毛长，但波斯在食用老鼠时矜持又高贵，没沾到一点儿血。
小黑猫也是头一回看到波斯猫并不胖的身材。他瞪看圆圆黄黄的大眼睛，羡慕嫉妒恨地注视着波斯修长苗条的四肢。为什么嘛！小黑猫不满地举起自己星乎乎的四只小爪子，为什么自己腿这——么短！他快哭了，他哭了，他开始哇哇大哭！好讨厌！不仅腿短、不仅害怕老鼠,不仅黑漆漆的，居然还被狐狸精救了！小黑猫委屈极了，主人很快就要不要自己了！小黑猫好没用啊！
波斯停下来,看着小黑猫一边哭一边“抚摸”(无法再用力一点的捶打）自己,每一爪都陷进厚厚的毛里,很让人来火,但又很可怜,很无助,每一份抱怨都只能变成无人倾听的风。
于是她把快吃完的老鼠推开,轻轻把小黑猫拥入怀里，舔了舔小黑猫黑乎乎的小脑袋。
10.
那天汉弗菜跟他说——
“艾萨克，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莱布尼茨，你为什么要容忍他花你的钱买书呢？你为什么每个季度都雷打不动地寄钱给他呢？你为什么能看得懂他的数学符号呢？你倒底是接受不了莱布尼茨，还是接受不了放下尊严呢？”
11.
小黑猫躺在窗台上晒太阳。教授讲课去了，阁楼上的窗帘难得能拉开，暖洋洋的，小黑猫躺倒成一个为“大”字，昏昏欲睡。它在梦里梦到了好多小鱼干、好多牛肉馅饼和玩不完的毛线团。他迷迷糊糊地翻身，浑然忘记了自己还在窗台上。
扑通！小黑猫掉下去了！这可是三楼！
“喵——！”小黑猫瞬间清醒了，它在空中扑腾了几下，然而喵星人是不能飞的，他笔直地砸入一片雪海当中。
波斯猫嗷地一声跳了起来。
小黑猫倒因为下面有个垫子而没受伤。小黑猫挠挠脑袋,看着波斯猫踡了起来,有些抱歉地奶声奶气地说——
“喵喵，喵喵喵喵喵？”
（对不起，赔你五条小鱼干怎么样？）
12.
教授从数室出来时踏空一步，刚好和德国人撞了个满怀，教授扶住扶手，德国人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呃……”教授看到德国人拿着伞，立即明白他是来送伞的。今早阴天,他忘带伞出门了。结果没想到上午9点就放晴了。
“没事吧？我再给你五百英镑？”
德国人揉揉脑袋起身，把马尾辫甩到后头,狡黠一笑：“不要。换公式名字。”
“……给我滚蛋！！！”
13.
波斯猫心动了。放下面子、扭扭捏捏道歉的小黑描可爱炸了！
"喵喵喵喵喵喵喵。"
(不用。当我男朋友吧。）
“……？”
——讲真的，牛顿—莱布尼茨公式的名字顺序换一下后你俩名字也分不开啊换了有什么意义呢……
